时尚芭莎2007年专访

装置大概是中国当代艺术界最为前卫的部分之一,很多人搞不懂它的意义,但这并不妨碍王迈的表达。他喜欢从身边的东西开始创作,无论是上个世纪的旧家俱还是机器零件,这让他的作品具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
如果说蕴涵着对现实的启示性思索是评价艺术品的重要标准,那么王迈显然是目前中国当代装置领域中最值得关注的一位。

王迈 在反讽中启示现在
文/温东 摄影/N.Z.

以为王迈会是与众不同的,他应该是与众不同的,至少应该像一只生存在这个享乐主义时代、娱乐文化时代的牛虻。但眼前的王迈年轻而和善,甚至不乏时尚的味道。走在街上你丝毫不会觉得他在评论家眼中是下面的形象:
自九十年代以来,王迈一直以知识分子的独立身份,关注和反思中国社会变化的意味和问题。在他的作品中,当代中国社会中传媒的力量、大众文化的泛滥、全球化资本流动、能源危机与中国社会各阶级变迁的关系等问题,他都从社会批判的角度,以形象的奇异组合和意义的互相生发,对其意识形态及后面的动机和推动力给予深刻的表达和解读。”
是不是太深刻或者形而上了?也许是。
“一件作品,如果不放在一定的语境之中,那么它们看上去也许是突兀的。”他这样说。而解读王迈,你也要读懂他的故事。
看流年似水,圆明园画家村里流浪的青春,通县农村寂寞冷清的边缘人生,798时代浮出水面的扬眉吐气。当中国当代艺术开始能用金钱衡量价值的时候,我们知道,这是一种进步。

圆明园里的乌托邦
1992年到1995年,是王迈的圆明园时期。
那是一个乌托邦的时代。一帮人,聚在一起,反对按部就班的体制内的生活,梦想着做真正的职业艺术家。但那时候他们除了理想什么都没有。
“早上起床画画,下午肯定有朋友来玩儿,晚上找人蹭饭,或者被别人蹭饭,当然肯定以蹭别人的居多。” 听王迈说起那时的生活,简单得似乎有些没心没肺。
如果说圆明园画家村的生活是一种精神上的乌托邦,那么王迈的通县时期则是一个痛苦的蜕变期。
九十年代末的中国,不挣钱基本上就等于不干正事。“这时候,你再说你是画画的,大家都觉得特可笑,原来你就是一个穷得吃不上饭的混混。”王迈他们被彻底边缘化了。精神上的孤独,现实的压力,因此很多身边的人转了行。
坚持,永远是成功的必要条件——这样的话,说出来老生常谈得让人厌倦,可却是人生不变的定律。而事实上,这一段虽然痛苦却不失冷静的“局外人”身份,让王迈对中国当代艺术有了新的理解,作品也更加有力度和深度。
“在巨变中,对历史和现实的观察给我带来了重新判断它们的动力。也构成了我所有作品的基本构架。作为‘今天历史’的见证人,我觉得反射我们这个时代的自由精神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小到身边的故事,大到世界范围内因不平等而带来的各种冲突、融合、浮华及悲情都是动人心魄的。”
从创作理念的塑造上来说,王迈在90年代这个异常浮躁的时期,开始将自己锤炼成一个用创作观察现实的艺术家。

过去和未来,中间是重新表达后的现在
从2002年开始,王迈的作品就在海内外艺术市场中受到极大的关注,先后在美国、日本、德国、法国、意大利、瑞典、芬兰、奥地利、新加坡、韩国、捷克等十几个国家展出、并被各类艺术机构或个人收藏。
同年,他还拿到了美国亚洲文化委员会ACC当代艺术奖,从此开始能以自己的艺术创作为生。2003年,王迈与798邂逅,这里被拆下来的、形状各异的、落满灰尘的、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各种模具深深地触动了他。
“这些模具,全是50年代从东北林区运过来的红松做成的,是当时最好的木材,主要用来翻铸机器零件。工业与自然的冲突、融合就蕴涵在这些坚硬的木材中。”
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王迈的头脑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他不停地摆弄这些宝贝,设计、想象、憧憬着组合完的样子。2005年的5月,王迈完成了他最得意的装置作品《未来佛》。这些材料,最坚硬的红松,它们带着50年代的革命激情,穿越60年到80年代的政治风云,并在上个世纪末的年代里经历跌宕起伏,活到了今天,重新被组合成了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瑞兽、神仙、动物等,还有机器人、跳动的心脏、现代科技产品等等。一个70年代生人的艺术家,让50年代的工业符号,以2005年的时代理解,被重新表达。

谁都可以为“自己”的作品当家作主
北京提供给王迈的空间越来越大,因此王迈的艺术创作也渐渐以装置为主。“像798这么大的厂房,画很容易被吃进去,所以需要用大的装置来与空间对抗。”
就在眼前这间宽大高挑的工作室里,圆头圆脑似机器人般的《未来佛》,站在窗户底下,安静地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们。那些机器人身上的摇臂也许是千手观音的现在化身?过去与现在,现在与未来从此很难区分。
“未来佛既不能暗喻未来,也不能传达现在,更不能再现过去,它是我们跨越时间的精神困境。今天,我们被置于全球战略能源占有匮乏的巨大风险与危机四伏的险途上。而在资本的庞大机器上与科学理想的娱乐精神下,我们都不愿从这个由发展的焦虑而带来的快乐幻象中醒来……”
王迈既可以用这样的语言描述他的作品,也允许你把它们当成童年卡通的记忆。
“当我与观者交流时,无论他是专家还是艺术爱好者,我都比较理解他们对我作品的感受。因为这些感受已经变成了他们的作品,谁都可以为自己的作品当家作主。”
而另一件作品《虹雾关》则是用王迈生活和工作过的国营工厂的老资料柜改造而成,它与王迈个人生活和工作环境息息相关,令人眩晕的晃动文件柜和塑料“珠宝”,表现出现代知识分子对科技的迷恋和对财富的想象。它挑逗起人们的需要,欲望被点燃了,可是除了幻觉,它又是什么呢?
这是王迈的矛盾,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矛盾,就像王迈最著名作品之一《徽宗在798》,它表面上模仿古典意韵和宋元笔意,实质上却是用石墨做出的擦笔年画或喷枪之类的江湖邪术或民间小技。它嘲讽生活里那些以高雅的名义制造出粗劣赝品的时尚,它用仿制藏画来质疑人们曾经推崇过的趣味,而最终捕捉到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气味和心跳。
而这就是王迈在不知不觉中,让你思考的目的。

王迈·收藏当代装置的法则
1、 通常来说,收藏装置艺术的个人比较少,主要是艺术中心、博物馆收藏。毕竟装置艺术作品体积相对大,对空间的要求更多一些。
2 、判断一个作品是否是好作品,并不容易。要有艺术修养的底子,要了解艺术家,最好能与艺术家交朋友,与他们有更多更深入的交流。如果做不到这点,试试下面的办法吧:
A 找出色的艺术评论家,了解相关艺术评论和解读方式。
B 可靠、有信誉的画廊的推荐。
C?把艺术家的作品放在历史和当代的语境中进行横向与纵向的比较,优劣即出。
D 先观望一阵,不要上来就出手。
E 实在不行,只能乱买一气,从血泪中吸取经验——你一定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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