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逆流而上”
-----李健的青春炼丹术

本雅明在他以波德莱尔为中心的著作《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中将波德莱尔还原于在后工业文明疯狂转型的时代;人性世界所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欲望,也使得那个时代的艺术家与诗人们必须重新考虑“美与自然”的关系。那是一个艰深、复杂的世界,在矫情与浮躁、丑陋与垃圾中,确立新的美学意义,这种“美学”的直译就是波德莱尔诗学的核心“通感”。那个时代与我们此时的某种处境极其相似。

而李健是一个唯美主义者或者说他近乎完美主义,他在潜意识中拒绝成人世界的种种丑陋。在他眼中,那个可见的暴露着的成人世界也许是青春的敌人。他的音乐理想是让我们忘记都市生活中无所不在的冷漠,那是让我们躲避的清新、温暖的象牙之塔,因为我们非常需要这幻觉重重而没有危险的意象,谁也无法确定我们与真实欲望的距离。

他卓尔不群、清心寡欲的音乐和演唱风格,让我有些担心,因为这些歌曲的风格,在今天到处充满诱惑和欲望的流行乐坛上,既不流行、也不时尚。而且他又是一个非常单纯明朗的人,缺乏流行乐坛的“恶习”。所以新专辑的前景让喜欢他音乐的人有些忧虑。

我说他的音乐是没有欲望的音乐到不如说是没有性别的音乐,因为在这些歌曲中你听不到,那些有如胡同串子饶舌的说唱风气,那些稻草人般空洞的豪迈激情,而他个人更象是将音乐视作一种精神修为的青春炼丹术。

他在《绽放》中唱到:远去的我 / 另一边世界的光亮 / 在这片水面下摇晃 / 每一颗水珠以绽放 / 在生命最美的地方。

他说,其实所有的悲喜只不过是生命长河的朵朵浪花,来不及停留,来不及叹息,它一如既往地缓缓向前。

李健不愿意在青春中醒来,抑或他不愿意进入一个成人世界,他通过音乐的模糊性来营造一个理想化的青春神话。而他又把青春的神话通过回忆变幻成青春的迷宫。

有词为证:
多想拥你在我的怀里 / 却无法超越那距离/美好回忆渐渐地远去 / 盼望今生出现奇迹 / 无尽的想念 / 荒了容颜 / 无助的爱恋 / 从未改变 ……这是一首写给青春的情歌!
所有能引起他对青春的想象与回忆的东西,都将令他迷醉。
偶尔在镜子里面 /旧时光和我相遇/那片远远的天空 /炉火映红的暖冬 / 大雁飞过秋天的海面 / 看着奔跑的童年……
那年春天燃起的篝火 / 多年以后 / 泛着泪光闪烁 /? 我愿这一夜长醉 / 流年似水般滋味…..
感伤的意象中他的音乐却如同温暖阳光照在他超越时间后解冻的岁月河流中。他和英国诗人麦克尼斯之间都有着寒带文化的通感经验,只是李健所弹拨出的是一条吹拂着青春季风的温暖河流,在那条缓慢的河流上是安全而亲切的,他宁愿永驻于年轻生命的光华之中,这使他超越了校园民谣中将爱情、友情和校园景致作为歌唱的对象。他歌唱的年轻生命的节日是离我们真实眩丽的梦境最近的。
在记忆的通感中,童年、少年与青年之间存在着不可理喻、无法释怀的迷雾,他们时常重叠或者疏远~在旋律中相互穿过、留下陌生的印痕,这些陌生化的意识,清除了青春焦虑的经验,在某一个时光片断的影像中变成了非常熟悉的情境,这是回忆的力量,也是记忆的无力。

李健拒绝了医治他迷恋青春的解药,在被青春撞了一下腰之前,他从回忆的迷宫中看到“成人世界”的样板间。

而在他的潜意识的迷雾中,也许是对青春回忆的绝唱。

王迈

2003/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