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迈

我第一次看电视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后来家里也买了一台黑白的,但足以使我着迷了,那时通过这屏幕发现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奇迹。又过两年看上了彩电,那些绚丽的画面至今我仍觉得有一种震撼,电视和班里的女生成了我当时的精神支柱。 由于经常躺着看电视或者离萤光屏太近所以我的眼睛慢慢近视了,加上我不喜欢戴近视镜,所以我看到的世界大都是模糊不清的,近两年我发现一些与我年龄相仿的画家,他们的绘画与我的绘画一样都具有某种共同的“模糊经验”,这些视觉表象的来源与我们都是在电视前长大的一代有着密切的关系,对于我个人而言,不仅仅是我的近视导致我作品客观上的虚幻化,更重要的是那些看似平常的媒体内容,却成为深刻地影响我精神成长时期的空间实证。

与这些电视内容表面效果不同的是,它们在从容地制造着“更年轻的我们”。这温和的暴力在任何支离的主体未觉醒之前根本无法察觉。我曾经在96年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电视性高潮的屏幕里其实是一些如同眼屎一样乏味的烟蒂,支持着一个家庭的更年期,盯住一条青春期的内裤上的激动和困惑,不是吗,电视里映射出”真实的现场“那小小的或宏大的凸状物刺伤着我们对世界稀有的羞涩和偏见。为了它的一尘不染,我们却沾污了自己的眼睛。当它成了一个家庭和一个场地的中心之后,我们仅仅成了一些私下交流的哑巴。它使自己莫名其妙地进入一种不在现场的亢奋,我们的饥饿和焦虑引来大量倾泻而来的信息不是让我们很快就忘了,但是我们的大部分记忆又是这发疯的潘多拉魔盒给予的”。这些非常尖刻的描述,显然是被文学化的愤怒,但足以表明我对电视媒体是爱恨交织,但又无法割舍。

我的绘画大部分形象及效果处理的依据大都来源于“人工光色闪耀的屏幕影像”那种非自然的光色非常吸引我。我在未开始画之前一般先把身旁朋友们及我的形象编排在一个剧场的情境之中,我试图通过某些表现性人物形象的描绘与屏幕中的写实影象形成矛盾的关系,他们可能是观者的角色,也可能是被审视的对象。我喜欢在画面中制造出一些不完美的东西,保留着某种遗憾,就象这些绘画形式严重地割裂了与我们东方文化传统的深切关系。如同古人们相信:人如其文,画如其人。不同的是我的绘画越来越无法明心见性。但是投射在屏幕影像中华丽光亮的表象上时代的阴影却愈加浓重。